“沉默之像”诗意美景下的人性疯狂
《沉默之像》
在“杀戮演绎”取得巨大国际反响并获得奥斯卡最佳记录片提名后,名不见经传的导演约书亚-奥本海默一下子跃入国际影评人视野。
约书亚,拥有艺术学位,在哈佛大学学习电影,同时还是哲学博士,广泛的知识结构在他的作品中可以一瞥深度。从这一角度也可以解释,出生美国拥有德国血统的导演,为什么会对一个发生在遥远异国的历史大屠杀事件产生兴趣。
前作“杀戮演绎” 讲述了发生在1965 年印尼军方独裁统治下的对“共产主义者”展开的百万大屠杀。影片中,当年参与屠杀的郐子手们,没有任何悔意,英雄一般接受导演的邀请走到摄像机前,他们重返屠杀现场,声形并茂在镜头前骄傲地展示当年的残暴杀戮。一部呈现人心之恶的作品,杀人者至今没有受到审判,受害者却需要隐藏和独自添对流血伤疤。“对于一个导演,如同所有深入调查世界者,面对眼前的问题,应该去创造最有深刻见解的现实。同样是人,却做出我们难以想像的暴行。由此要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为谁而做?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想如何被世人看到?又如何看待自己?纪录片正是回答这些问题的一种方式”,这是导演在阐述前作时的观点,对这部新片同样完全适应。
“沉默之像”是前作的一脉相承和深入挖掘, “杀戮”呈现了建立在恐怖和谎言基础上的社会后果,而新片则讲述这个现实下一个幸存家庭的伤痛生活。同样的印尼大屠杀题材,同是记录真人真事,这一次角度换了人物也换了,镜头从郐子手转移到一位哥哥惨遭迫害的中年男子阿迪。
阿迪是一位走街串巷为人配眼镜的父亲,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年迈的双亲。
他在哥哥被害后出生,没有直接经历那段残酷岁月,却接受导演邀请,勇敢地走到摄像机前。他在电视机前神色凝重一遍遍观看导演的采访录像,同时又借为这些年岁已高的杀人者配眼镜之际,四目相对找寻那段残忍真相。和杀人者直面交谈,这其中,谈话人有躲避者,否认者,发怒者,自得者,……却几乎没有一个悔恨自责者。人性之恶再一次呈现,展示给观众的是强大的震撼,人性在制度和集体的疯狂下,在政府的宣传和极权下,善恶是非已经完全颠倒,极恶如同英雄般被炫耀,受害者却胆战心惊,害怕再次遭到报复。
如同“杀戮演绎”,新作结尾打出字幕,我们依旧可以看到许多制作人员以匿名形式呈现。导演在新闻发布会上对记者证实:“拍摄这部影片的人不得不以匿名呈现,因为如果身份暴露将面临很大风险。印尼今天的情况并没有改变”。导演还感谢阿迪的勇气,他因为参加这部作品作证历史遭到军政府的威胁,却依旧说服家人完成影片拍摄。为此,阿迪也不得不搬离曾经居住的地区,移居他乡。面对记者导演约书亚也很清醒,这部影片拍摄完我就意识到,我再也不能安全回到那里了。
这段鲜为国际社会了解的百万大屠杀,在印尼本国被其中一些人们忽视,而被其中另一些人们刻意想要忘记,今天和平的表象下探讨这个还没有受到应有惩罚的印尼大屠杀的意义显而易见。影片获得了赫尔佐格,埃罗尔-莫里斯两位世界重量级纪录片大师担任制片的支持,影展媒体宣传手册上,赫尔佐格用“深厚,远见,惊艳”来形容新作,影片相对“杀戮”技术手法更加纯熟,执导更加精致严谨。
最令观众震撼的在于它制造的强烈反差, 镜头下热带植被郁郁葱葱,青翠欲滴,诗意而充满异国情调,仿佛人间天堂,生机和平。然而,与这平静画面形成醒目对比的是,是优美风景下曾经发生并且还没有真正消失的残酷暴力行为,那些面对历史罪行选择沉默的人们,那些还在这里舒适生活的郐子手,那些凭借暴力获得财富名利的杀人指挥者……。沉浸在导演刻化的暴行之后的沉默中,影片展示了大屠杀幸存者如何在一个充满杀人犯罪的环境下继续挣扎。
片中主人公阿迪和不同杀手或者杀手家人间有过多次对话,每一次对话都是一次角度不同的真相探索:我们看到直接杀人者的理所当然,间接帮凶的抵赖和否定,杀人者家人和下一代的犹豫和恼羞……一个沉重话题,许多直面相对的尖锐问题,阿迪在杀手面前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在一种礼貌的语境展开彼此对话,导演设定的这个尊重,尊严,友好和耐心的底线,再次让这部影片给观众带来不同寻常的感受。影片主人公阿迪在影展的新闻发布会上所说,“我不想要复仇,而是希望那些杀人者明白他们做错了。如果我们不能改变错误,至少电影对我们的孩子和下几代人起到作用”。
在杀人者和被害者的直面交锋中,观众面对疯狂和杀戮陷入沉思,影片则成为今年金狮的有力竞争者。(刘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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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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