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观演却不令人疲倦 俄罗斯话剧《静静的顿河》震撼北京观众
八小时的话剧长吗?困吗?如果有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充满爆发力的激情表演和民族特色的歌舞元素,那么八小时观演过程便毫无压力。8月23日晚,俄罗斯话剧《静静的顿河》首次在京亮相,该剧改编自俄罗斯作家肖洛霍夫的同名长篇小说,但在导演格里高利·科兹洛夫的精妙调教下,让作品从沉重的土地上飞翔起来,令中国观众为之一振。
观众
时间越长反而越有吸引力
“所有的戏剧公众号都在说《静静的顿河》!都是强烈推荐。”当被问及为何要来看该剧时,观众吕秀华露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23日下午五点半,距离开演还有半小时,天桥剧场外已经聚集了大批前来观演的人群。对他们来说,这出戏的原小说属于经典名著,八小时时长也不再是障碍,反而更具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再加上这几年许多观众已经接受过《如梦之梦》《伐木》《2666》等超长话剧的洗礼,时长不再令他们望而却步。用吕秀华的话说:“这么好的剧熬熬夜也无所谓,喜欢就不会在乎这些困难。”
慕名而来的还有不少外地观众。四川大剧院的吴先生和同事专程为《静静的顿河》出了一趟差,就是想来“看看好东西”:“我们学习的都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想来看看俄罗斯‘真传’的导演手法和演员表现是什么样的。”在上海戏剧学院执教的徐老师,则是“二刷”该剧。今年四月,她已经在哈尔滨看了该剧在国内的首演,这次又借着来北京出差的机会第二次观看。在她看来,这部戏能把四卷本的长篇小说压缩到八小时,节奏清晰、线索清楚,不让人觉得无聊,值得一看再看。不过,大部分观众此前对小说不太熟悉,为了更好地观演,他们多从各种资讯中提前了解了基本剧情和人物关系。
顿河岸边住着哥萨克人,年轻粗野的小伙子格里高利爱上了邻居斯捷潘的妻子阿克西妮娅,却不得不奉父亲之命娶了门当户对的姑娘娜塔莉亚……故事就从哥萨克青年男女的嬉笑玩闹和一段经典三角恋中开始了。虽然得一边看演员表演一边盯着舞台正上方的字幕,但接地气的剧情还是很快就把全场观众带入了情境。不同于一些超长话剧观演途中观众或猛灌咖啡或狂吞食物,看完《静静的顿河》压力似乎并不大,四幕戏演完前,极少有观众离场。从表情上看,大部分观众全程精神状态颇佳,时不时被舞台上营造的一些笑点逗乐,当演员有一些细节肢体动作时,大家还会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
凌晨2点40分演出结束时,连演八小时的演员获得了全场“超长待机”观众的起立鼓掌。90岁高龄的人艺老演员李滨和81岁的话剧导演陈薪伊,精神依旧矍铄。陈薪伊挥动着双手笑言:“太好看啦!像我这个年龄全程都没有感到疲倦。”她说自己少时看过小说《静静的顿河》及电影,这次看到舞台上的表演还是被震撼了。
情感
紧紧压着人性的脉络
麦草、秸秆扎成了舞台上的主要背景,两侧的木栅栏代表乡村的宁静,窗棂象征哥萨克传统的厚重,正中间一条Z字形的木栈道通往舞台下侧代表顿河的小水槽……该剧舞美朴素无华,一景到底,以田园诗般的景象,描画哥萨克人的生活方式。无论是集体收割还是战争场面,月下情人的幽会还是热闹的家庭生活,都在同一个舞台场景中展开。“导演特别擅长用最基本的舞台条件、最简单的景迅速完成场景切换,这样无论演员还是观众入戏都非常快,不像很多话剧中间经常全黑然后推出一个新的景。”徐老师说,比如舞台两侧铺满干草的木质台,既可以是床、桌、椅,也可以变为马车或者任何剧中需要的东西,非常灵活高效。
这样简洁的舞美设计,有赖于全体演员真实而富有感染力的表演。刚看完第一幕,演员王学兵便感慨这批俄罗斯青年演员的精气神非常打动人。“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很有感染力!我们的演员好像常常比较慢热,但他们一下子就能达到一个比较高的点,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他认为这也启示国内从业者不用一味求新求变,而是可以回到戏剧最初的地方,用最真挚的情感和人物打动人。
用大量丰富的肢体动作塑造人物传递情感,是该剧在表演上的一大特色。剧中所有演员都一丝不苟地追求写真效果,哪怕是喝酒、洗衣、递东西这样的细节动作,都完全遵循现实主义表演方法。因此,舞台上常常出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肢体动作的“静默时刻”,但这样的时刻却令观众屏息凝神,更加信服舞台上发生的一切。男女主人公最后相见时约有30秒的沉默,给观众时间去回忆二人此前的点点滴滴,很感人,也很沉重。
“我一开始还怀疑年轻人能不能看懂并喜欢这出戏,现在已经释然了。”诗人王久辛评价,该剧一开始用闹婚等欢乐场景让观众轻松无防备地进入哥萨克世界,后续则一步步“紧紧压着人性的脉络讲故事”。“小说里写了很多谁当兵、为什么当兵,红军白军来回折腾,但话剧把这些都淡化掉了,紧紧压着人性和命运走。”
风格
独一份儿的俄罗斯风情
“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你的流水为何这样浑?”贯穿全剧的数首俄罗斯民歌,连同富有民族特色的舞蹈、游戏(顶木)、武术(舞刀),让《静静的顿河》充满俄罗斯风情,令中国观众耳目一新。
女高音歌唱家幺红说,她非常高兴在剧中欣赏到了大量俄罗斯民歌。“它们的戏剧跟音乐那么契合、贴近,所有演员年龄虽小,但把民歌演绎得那么到位,所有音乐跟情感、剧情紧密相连,让你觉得这些音乐和演唱就是从情感中生长出来的,是为了宣泄情感而不是为了音乐而音乐,自然到没有一点痕迹。”剧中一群姑娘洗浴时唱歌、村民们在田野里打麦子等场景,既有好听的音乐,又有极富韵律感的形体动作,让她极为享受,“当你的情感尽头不足以表达剧情和人物内心的时候,音乐就是一个特别准确的延伸。”
“这就是俄罗斯!全世界独一份儿的俄罗斯的东西!”演员濮存昕观后感慨,该剧在民族化这一点上做得非常成功,让作品“从沉重的土地上飞翔起来”。他认为该剧已经完全不同于小说,而是从小说中抽离出来一群形象,展现当时哥萨克人的命运沉沦。“我们的话剧有时更多依附于情节,但他们只要能唱的就一定去唱,有很多浪漫的情绪性的东西,能量非常大。焦菊隐先生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就提出话剧民族化,寻找我们的民族题材、性格、风俗和精神,但直到今天我们仍在捕捉这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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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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