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儿子写了封道歉信,只因把家里植物送了人
绿植对人类来讲,意味着什么?
可能是《这个杀手不太冷》里Leon逃难时都要抱着的那盆银皇后,也可能是《诗经》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还可能是汪曾祺《人间草木》里所言「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
今天芍药与各位分享一个「绿植满屋」的故事。江苏苏州的独立设计师@阿来 用绿植将出租房打造成一片绿意盎然的流动空间,成本低、养眼,还环保。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已变成家庭成员一部分的绿植,让日子变得更细节、更有触感、更有温度。
{ 芍药姑娘 Vol.13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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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植物
阿来的家不可以没有植物, 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居住空间需要家具的配比一样,植物也是必须的」。
他从小生活在充满植物的大院里,也许这造就了他当下的生活观念。即使是租房子住,阿来也不想将就。
两年前,他选择租下毛坯房自己装修,从无到有地打造出最适合自己的居所。
小家充满人情味的旧物件与自然绿植,延续着儿时大院温暖自在的氛围。无论在家中哪个角落,阿来随便找一处地方坐下,都可以让心静下来。
阿来家的公共空间是一个整体,客厅、餐厅、厨房都是连贯的,拉上绿色布帘才能将其分隔开来,这是他打造的 「流动空间」。
客厅亦放了一张旧方桌,正如阿来所说的「家是流动的」,工作看书无论在客厅、饭厅都可以。
阿来说:「这样规划可以满足在不同情况下的需求。」他不会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做某一件事,会客围坐不一定在客厅,餐厅也未必只能吃饭聚餐。
在不同的季节、 光照、温度、情绪下,阿来会选择家中最舒服的位置,做着合适的事情。天气转凉后,他习惯在南边温暖、光亮的客厅里工作。前不久的酷夏,他更多在北面餐厅阴凉角落的独脚桌旁办公。
始终是租回来的屋子,阿来家里硬装上 都做了减法,以最简单的方式满足基本功能,且采用未来可拆卸带走的做法。厨房操作台,其实就是墩子上放了实木的台面,以布帘取代柜 门,里头放了隔板和盒子,「这些盒子还能够留到最后带走」。
客厅没有电视机从而加大了这种流动性,让阿来一家的生活更加随机。家庭活动不只集中在电视机所在的客厅,会对家有更多的感受和发现。
「就像人们会去不同的地方看风景,我觉得家里也是一样,在不同的地方做同一件事情,其实是不一样」。
从玄关望向走廊,应有房门的地方都没有门,只有布帘。在实践过程中,阿来发现布帘也能发挥门的作用,并不影响生活,家庭成员之间会互相尊重,拉上帘子便不会打扰,「感官上帘子和门不太一样,但空间之间的分割性是存在的。我在卧室,孩子不会吵我。孩子在学习,我也不打扰」。
阿来对家中植物的喜爱同样是流动的。
在不同的日子里,他关注的植物也不一样。今年6月,他发现家里的昙花冒了个小花苞,便持续观察它,直到8月花朵盛放、枯萎, 这段时间他对昙花投入的关注最大。
充满植物的客厅角落。
现在,他关注着前段时间放进水缸的那颗土豆,时不时看它一眼,一个个小孔里陆续冒出浅紫色的小芽。阿来对植物的喜爱,无关品种的名贵、雅俗,更多是被当下植物有趣特别的状态所吸引。
阿来过往的生活记忆碎片也跟着植物和他收藏的旧物散落在家中各个角落。随手捧起一盆植物背后可能有一段他与老朋友的故事,不经意翻开一本旧书也许就勾起他以往某时某刻的思绪,在被旧物、绿植围绕的家里闭上眼睛或许他就会回忆起在大院的童年时光。
客厅靠墙的大书架上放满了阿来多年来搜集收藏的老书,他尤其欣赏旧书籍的装帧设计。另一边是几张不同款式的老沙发椅、茶几、木桌,以及那引人注意的绿皮铁罐。
铁罐在满是木质家具的客厅里特别显眼。
很多时候,他都舍不得那些用习惯的物件,「就像旧衣服会比新衣服穿得舒服一样,旧衣服与你的肌肤之间存在一 种共鸣。新衣服穿在身上是陌生的,缺少那种亲近感」。所以当一样东西坏掉了,他也不会轻易丢弃,而是想尽办法把它修好。
比如在玄关放着的那盆种有春芋的绿花盆,曾经被来家里的小客人打碎过。那是十多年前阿来开公司时朋友送的礼物,当时花盆被摔碎让他相当心疼,想足了办法才将花盆补好。
「对我来说,物件的价值感更多源于我与事物的共同的经历」,阿来说道。
被修补好的绿色花盆 ,现在种着春芋放在玄关里。阿来还记得,那时手抱着儿子逛花鸟市场,这棵春芋被扔在一旁,「我问老板这多少钱,他说反正长得那么差,也要不起价,送你好了」。到了阿来手里,它反倒是越长越好。
如何把植物养得更好?
阿来家的植物充满家中的各个角落,每一棵的状态都特别好,天天都绿油油地散发着生机。这是因为他把植物当作一个独一无二、懂 得自我调节的生命。
「我养的植物远远没有别人养的多,技巧知识也远远没有别人知道的多,但我对植物就像养孩子一样」。
傍晚时分,光线打在阳台植物上,在客厅白墙上投影出轮廓。
他会大致了解每株植物的习性,但不会每天精心料理,「如果我们关心得太细致,它会像孩子一样觉得我们会很烦、很啰嗦」。
他更不会照书全搬,「只完全照着书养一定会养死,不能那样机械式地去做,不用心是不行的」。
只有在感受到植物有需要时,他才会给予辅助和关心,因为他觉得「任何一株植物在不同的人手里面,性格都不同」。
在他眼里,养植物就跟人相处一样,「无论是人与植物,或者是人与人,你都会慢慢地有一定的见解。当你植物养久了养多了,慢慢就会养好了」。
养植物时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在我手里面,植物长得都不错。一旦我出门托朋友照料,状态就不太好,甚至就养死了。我没办法了,上帝也救不了。」
所以每当长时间离开家里,阿来心里就不踏实,即使托了朋友帮忙照看也不放心,「心里始终会有负担,总会担心水会不会浇多了, 温度太冷或太热,应该要搬进来或是搬出去。出门在外反反复复地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不但担心远在家中的植物,甚至住的旅馆没有植物,他也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所以,当他出差的日子比较久,都会买上一两棵植物添补那缺少的绿色。
阿来和朋友们在饭厅吃着点心看书聊天。
与植物相处时,有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有一段时间,阿来经常不在家,没有太多时间照料家里的植物。于是,他挑选了一些植物送给朋友。
当他把植物整理好放满一整车运去朋友家时,儿子才知道这件事,非常生气:「为什么要搬那么多植物到别人家里?」他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阿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儿子的感受,原来他也像自己一般珍视植物,「植物成了他的伙伴,他可能在我不知道的状况下关心植物,看到它们的成长变化」。
后来,阿来特意在儿子生日当天写了一封信,郑重地为这件事道歉,「因为自己在没有跟儿子商量的情况下,就把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交给了别人」。
这件事让阿来不禁思考:「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或许会造就你未来向往的居所?我觉得有一定关系的。」
客厅只亮了一盏灯,光影之下呈现出叶片枝条的轮廓美,连攀登在吊灯上的植物也不逊色。
可以分享一个与旧物或植物有关的故事吗?
这个故事与客厅的绿皮铁罐有关。上世纪70年代,阿来家里十分困难,父亲的友人鼻师傅那时送来了两个绿皮铁罐,那时阿来还没出生。这两个绿皮铁罐一直陪伴着他成 长。
他还记得,每到换季时节,妈妈会把过季的衣服放进去,或是从中存取像红枣、核桃的干果干货。后来父亲去世,许多老物件或放在仓库或被焚烧,唯独这两个绿皮铁桶被阿来带在身边。现在客厅只剩下一个铁罐,另一个的底部坏掉了。
阿来不喜欢买新东西,家中花盆大多都用了许久,有时东西用不着或坏了,便像这个药壶一样,当作花盆种上植物。
他曾经想把它修好,「我找了很多师傅也修不回去,因为它是铁皮的,修好补上去的部分颜色会不一样,而且会鼓起来。我觉得这样就跟原来的不一样了」。
现在这个铁罐在老院子种着无花果树,「以前我们家院子里面无花果长得特别好。后来,它不知道为什么死掉了,我就重新买了一株,就种在铁桶里面」。
旧药壶也被种上了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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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过最好看的植物 :
「水竹,它细长的杆上没有结,顶部是散开的叶子很好看。之前我在房间窗台外面种了一整排。从窗外看出去,它们像一把把雨伞似的」。
种过最香植物 :
「丁香花,那是我一直比较喜欢的。之前看了汪曾祺的书,特别希望养一 株丁香花。我喜欢它的叶片,跟栀子花有点像,开花了向下垂。我的丁香花养了十几年 了,花香特别淡,只要坐阳台上,淡淡的花香让人印象很深刻」。
种过最好养植物 :
「还是水竹,既好看又便宜,可以水培,也可以土养」。
钱穆说:「人有人性,物有物性。」
将植物视为家庭成员,
了解他们的性格,
让它们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或许就是人与植物相处最好的状态。
END
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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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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